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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2月25日星期五

轉載:楚原本色 BY 曾肇弘


前言:楚原先生仙遊,想起曾經儲起一篇幾年前的文章(見圖),屬於他得到電影金像獎終身成就的最佳助證,正所謂錦上添花,人生一樂也。以往我們常在公仔箱看到的《聰明太太笨丈夫》、《玉女添丁》原來出自楚原導演之作。

他可算是多元化的導演,不局限於任何片種或風格。

數碼化文字:app & 我(後尾先發現網上已有刊載。)

//跟很多「八十後」一樣,我最早是從無綫《卡拉屋企》、《真情》等劇集認識楚原,直至後來接觸了粵語片,才知道他昔日是著名的導演。其實他年輕時樣子叔英俊,難怪他笑言若長得較高,也可以像父親張活游般當小生。他只偶爾以玩票性質參與演出,印象最深是他在個人執導的《可憐天下父母心》裡,飾演為世所逼、誤入歧途的青年。

那天在金像獎的台上,楚原娓娓談到他曾經是眾人眼中「最幸福」的導演,也有過「最難堪」的時刻。回望他的從影生涯,確實浮浮沉沉,並不平坦,但他勝在很有自信和魄力,能在低潮裡找到出路,帶領潮流。

堅守藝術創意

楚原上世紀五十年代中投身電影界,正值粤語片的黃金時期,他很快成為天之驕子,被寄予為新導演的希望。直至粵語片式微,他加盟國泰公司拍國語片,可惜那時國泰已是強弩之末,他自然無甚發揮。不久他轉投邵氏,當時張徹、李翰祥等大導演的地位如日中天,楚原憑着《七十二家房客》打破票房紀錄,成功在邵氏爭取一席位。不過,他之後繼續拍多部改編電視的電影,卻票房慘淡,有過九個月沒戲拍的日子。到了他執導的《流星.蝴蝶.劍》推出,掀起港、台一片古龍熱,他才再度受到邵氏器重。上世紀八十年代初,他回復自由身,拍過數部電影都不太賣座,離開片廠的他明顯脫節了。所以,一九九零年他正式放下導演筒,改為專注幕前演出。

楚原從影數十年,拍過上百部電影,當中所涉獵的類型十分廣泛,文藝、喜劇、懸疑、武侠、戲曲、古裝風格各有不同,成績有好有壞,但在商業市場上,他始終堅守着藝術和創意。

對於電影的敘事形式,楚原有特別強烈的自覺。他首部獨立執導的《湖畔草》,一開場便由南紅出來介紹人物。到了《瘋婦》、《黑玫瑰與黑玫瑰》、《冷暖青春》等片,他更如說書人現身說法,介紹故事背景。這樣積極的介入,在其他導演的作品裡並不多見。

楚原出道時為中聯公司擔任編劇,中聯強調拍攝有益世道人心的好電影,另一方面他十分喜歡意大利的新寫實主義電影,兩者對他早期的作品有頗大影響。他的《可憐天下父母心》就是從社會新聞尋找素材,刻畫教員一家人的生活困境。電影賺人熱淚,亦奠定了張活游和白燕銀幕上貧賤夫妻的形象。後來楚原較少拍攝這類寫實電影,不過他在《七十二家客》、《香港73 》對當時的社會民生問題,仍有敏銳的觀察,只是不再訴諸悲情,而是以通俗劇的形式諷刺時弊,為升斗市民出氣。

文藝片是楚原拍得較多,也最喜歡的類型。不知是否夫子自道,他的文藝片往往環繞藝術創作,早在《秋風殘葉》就寫畫家的愛情。《含淚的玫瑰》則大談藝術的意義,這在以草根觀眾為主的粵語片中,是頗大膽的嘗試。後來的《紫色風雨夜》也是講音樂人如何被名利沖昏頭腦,忘記了創作的初衷。三部片不約而同由謝賢飾演藝術家,他可謂楚原文藝片的靈魂人物。

成就無負此生

浪漫是楚原電影的本色,他從外國名著,藝術電影廣泛吸取養分,布景則得力於長期拍檔陳景森的用心經營,大宅、紅葉、斜陽幾乎成了楚原的簽名。至於劇本 ,文有依達,武有古龍,兩位作家筆下流露的感慨,正合楚原的口味,而他也拍得特別出色。他改編依達的文藝片包括《冬戀》、《浪子》、《舞衣》、《小樓殘夢》,而改編古龍的武俠片就更多,不過後來為了市場需要欲罷不能,難免變得濫拍了。

雖然楚原謙稱自己不擅長拍喜劇,但他其實也有頑童般活潑反斗的一面,喜劇成就絕不亞於文藝片或武俠片。好像《黑玫瑰與黑玫瑰》找來慣演好人的張活游演大奸角金閻羅,又故意不披露身分,直至片尾才以「彩蛋」形式揭曉。《玉女添丁》讓平時正經拘謹的陳寶珠與呂奇放下偶像包袱,齊來演一次瘋狂鬧劇。還有《大丈夫日記》、《聰明太太笨丈夫》…深深影響後來的港產喜劇。

楚原電話往往走在時代之先,上世紀六十年代末,大概是他最前衛、創意最澎湃的時期。或許沒有大公司的掣肘,沒有票房的壓力,反而可以讓他從心所欲。《我愛紫羅蘭》與《冬戀》不約而同出現富誘惑魅力的神秘美人,前者以希治閣式懸疑展開故事,卻以文藝悲劇告終;後者時空橫跨幾個聖誕節,比王家衛的《2046》早了許多年。《浪子》結尾靈感源自安東尼奧尼的名作《春光乍洩》。《錄音機情殺案》改編克莉斯蒂的偵探小說,縱使是在捉襟見肘的資源下拍成,但楚原就是有本事大玩特玩各種電影手法,今天依然教人看得瞠目結舌。

楚原導演,果真是「無負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