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九十年代的配音員訪問●成龍孟波悟飯的發言人(全文照錄版)

成龍孟波悟飯的發言人

電視電影配音員

記得電視配音劇《柔道龍虎榜》的姿三四郎、《合家歡》的朱仔、小寶是誰配音嗎？答對了，是盧國雄、黃淑儀及李司棋。未看過？

那《城市獵人》的孟波、《龍珠二世》的悟飯，以及專為成龍配音的那副嗓子，你知道是誰嗎？

其實，不管你是電視迷，還是電影迷，幕後配音的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那副美妙磁性嗓子背後的工作，總令人有點好奇。於是走訪孟波、悟飯及成龍的背後之「聲」，談談他們的工作苦與樂。

撰文：馮麗薇

攝影：陳成江

文字數碼化：我

成龍背後的鄧榮銾

絕大部分成龍主演的電影都是由別人替他配音的，他背後那把聲音是誰？鄧榮銾是也。出身於無線電視第二期(1972)藝員訓練班的鄧榮銾，自畢業後便與配音結下不解緣。

鄧榮銾說：「訓練班是側重幕前訓練，但由於當時外國劇集多，於是從訓練班挑選一些學員來參與配音工作，黃允財、黎永強等師兄亦會參與，而我則在畢業後即參與配音工作，到現在差不多已有二十年了。」

除了電視配音外，鄧榮銾亦參與電影配音，以前功夫片盛行時，會替汪禹、爾冬陞、元德等配音。當然，成龍的電影，有九成都是由他配音的。鄧榮銾憶述當年吳思遠導演找成龍拍《蛇形刁手》時，覺得他的聲音較適合配成龍，而成龍也覺得不錯，合作就開始了。後來成龍跳槽嘉禾，也要求鄧榮銾繼續替他配音。

專替成龍配音，人工會較高？鄧榮銾笑笑說：「因爲我付出的會更多，例如會先看片，跟他溝通多些，以及了解多些角色性格。不過因爲市場需求及製作方便，《警察故事III之超級警察》就由成龍自己現場錄音，而《城市獵人》則由電視版孟波的原配者張炳強配音。」

影、視配音兩不同

電影與電視的配音，是否大同小異呢?鄧榮銾說：「應該是小同大異。小同者是對著咪及畫面去配。大異是電影以一段戲來配，反覆地看這段戲去配合其嘴形、反應及情緒，有時會有聲而無畫面，因爲大銀幕上的嘴可能有一部電視機般大，只要有一點點不脗合嘴形就容易看到，而且往往要就人而跳配，就像拍戲要跳拍一樣，感情要連貫是很講經驗及技巧。」

「電視配音以十五至卅分鐘一段來配，像看電視一樣順着來配；另外電視觀眾不會太過聚精會神去看，以及螢幕太小，差少少觀眾也會覺得「聲嘴」(聲音配合嘴形)。」

每一段戲要配多久，鄧榮銾說很難講，就電影來說，很少機會
會配廿三四個take也不OK，不過有時導演的要求不明確或匪夷所思，的確令配音員摸不着頭腦；也有些導演要求嚴謹的，例如咬牛肉乾，認爲做出來的力度不一樣，真的叫副導演買牛肉乾回來咬。

「通常效果與聲音是分開的，開門、風聲、打鬥聲等都是由效果佬做。涉及配音員要做的效果很少，例如食煙，可能咬着筆，我自己會咬着內唇來講，各師各法，除非導演要求，很少用道具的。又如電視台的流水作業，要求快，也不會太講究。」

最難竟是國語片

在電視台要配的片種很多，西片、卡通片、日本片，還有國語片，鄧榮銾說最難配的是國語片。

「其實每種片種都有其難度，卡通片看似容易，但它的節奏很快，畫面轉畫面很快，而且對白很短，分分鐘你一句我一句就容易接不上，所以眼睛要看得快，說話也要接得快。」

「西片方面，外國人與我們的生活習慣不同，說話的態度及表達的節奏也不同，文法上的語氣強調亦有出入，如果單單看着畫面來配，會覺得不對勁，所以只能靠經驗去改善。」

「最容易的是日本人做的劇集，因爲日本人講話很快，好似廣東話，語氣也很接近，只要字的頭和尾合嘴形就可以，所以成龍的戲要用廣東話配音。」

「自己從事配音那麼久，最難配是國語片，因爲是自己國家語言，嘴形講的每隻字都很清楚，例如你好嗎？用廣東話講就顯得核突，而且好難有配國語明星配得出色生鬼的配音員，好像永遠是格格不入的。」

接班人才短缺

「訓練？以前電視台的配音訓練都是水過鴨背式，放些前輩的配音片給你看，然後跟着講兩句，效果如何天曉得，都是邊做邊學，起初先配一些例如司機、茶樓伙記等閒角。」

「兩年前無線曾舉辦過配音訓練班，較有系統性的訓練，參加者非常踴躍，最後有約十名學員正式加入配音組，可惜只舉辦了一屆，可能耗費太大吧。」

電視台以外是否有配音課程可讀？鄧榮銾說：「有，我自己也開設一個專業配音訓練學院培訓配音人才，以電視台的系統來敎，與電視台的放片、配音及方法一樣。」有限制嗎？「當然有，大多數學員早上有工作，也不像我們以前那樣專心和晚晚上課；其次，也不能像電視台訓練班般有系統及多元化，例如有舞蹈、配音、演戲等，單是學配音是較沉悶，要令他們維持長久，就不能加太大壓力，例如每星期只能上一至兩堂課，其他就要看他們了。」

現在學配音的人的心態是什麼?「好奇。所以我對他們說配音是長期作戰，即使你配得多麼出色，也不要以爲會發達。」

由於不少人對配音只抱有好奇心態，一系列的配音課程容易流失學員，故鄧榮銾開辦的第二屆配音訓練班會首先開設一個爲期四堂課的普及興趣班，「讓好奇者看看配音的真面目，真正有興趣及潛質的，就可參與為期三十堂的配音訓練，包括有電影，電視、錄影帶配音的技巧、又有理論課，既不會浪費大家的金錢及時間。」何時招生呢？ 「二月中至三月中，每星期一堂。」

聲音影視兩邊走

其實，有把靚聲未必就能當配音人，「聲靚固然好，有時靚聲未必適合配音，最重要是反應快慢，態度表達可否多元化，因爲主角只得一個，老角、配角都需要配音，適合就可以，當然不能口齒不清。」

鄧榮銾指出，大多數電視配音人都有兼職替電影配音，「唔做會餓死」。雖然公司有明文規定不能兼職，主管也希望下屬完全投入，由電視台養活，無奈公司不能，只能隻眼開隻眼閉，幸好公司亦無抽佣。

講到替電影配音賺外快，鄧榮銾話說電影配音分日夜兩組，日組是9:00am-6:00pm，夜組是7:00pm-3:00am，中間有一小時吃飯。稍有名氣的配音人，每組收費$2000-$5000，甘草或稍有份量的配音人每組約$1000至$1500，在電視台工作有一二年經驗的約$500，訓練班學員的約$200至$400，當然有名氣的每組可達$10000左右。

鄧榮銾指出，每套電影所需的配音時間不一，一般會分部頭(四組爲一部頭)計、逐組計或一次過計。部頭通常是要配四組時間；通常酬勞較高的配音人會逐組計算；一次過計的通常是指定某某來配，一次過一筆價錢。鄧榮汞說配電影賺外快的電視配音人，能每月賺得二三萬也不出奇，比電視台的薪金還高。

孟波背後的張炳強

自從電視播出《城市獵人》後，孟波的機智、猥瑣、正義感深入民心，孟波的佻皮語氣、生鬼聲線，更深入觀眾腦海，不過替孟波配音的張炳強說，「我一向不喜歡配這種角色，一來與自己的性格路線相反，配的時候是由角色帶著去配，居然人人覺得好。其實畫孟波的畫工很好，十分突出人物的性格及誇張的一面。」

成龍主演的《城市獵人》都是由張炳強配音的，講到壓力，張炳強說沒有，「我當電視卡通的孟波來配，一部電影平常需五六個配音工作天，這套片只需要四個工作天，十分順利。當然，由人主演與卡通是有分別的，有很多誇張的表情及鏡頭做不到，所以有時成龍會要求聲音、語氣都要比表情誇張些。」

廣播劇創作性高

出身於電台廣播劇播音的張炳強，會是多套廣播劇的男主角，當年與曾勵珍、葛劍青合作最多，曾經試過一天收到百多封劇迷的信。

當了七年廣播劇後，就參與電影及電視的配音工作，加入無線也有十二個年頭。

「廣播劇與配音劇，表達的技巧都是跟角色性格的帶領去做，佻皮就佻皮，沉實就沉實。不過廣播劇是由聲音去表達角色性格，而配音則有畫面幫助及配合。」

「當然，廣播劇的創作性較大，原因是要單憑聲音去表達角色性格，例如憂鬱，要讓聽來感到他憂鬱，不能以沉默來扮憂鬱。」

最是喜配感情戲

張炳強說，配音重要的是口型配合得宜，他們通常是先看劇本要配什麼角色，人物性格，是忠是奸、身分職業都會寫清楚，跟着是「對片」，預習對白與畫面的配合情況，有時要略加修改字眼。他說「看到畫片的公仔是什麼樣，例如斯文、粗魯，再根據劇本的指示，心裡有數要如何配了。」

演繹不同角色，如何掌握市井之徒與教授的分別，「就要靠人生經驗，年輕人配一位明白事理的敎授是很難配得好的。上司會憑經驗分配角色，不會明知你不能勝任也讓你配；而且每個人都各有專長，適合性格路線就多配這類，少配其他。嘗試不會沒有，卻不會讓你慢慢揣摸角色，甚至敎你，因為『搞得嚟都天光』。

就他自己而言，多數配性格、多情及成熟的路線，例如剛播完的《長流不息》，劇中的澤田研二就是他配的。「我最喜歡配感情戲，尤其內心感情，例如喜歡一個女人又不敢表示，有苦自己知的感情；讓人聽出內心秘密與感情，是較難表達的。最不喜歡及尷尬的是配三級鏡頭。」

「個人認爲片種與角色是什麼不重要，入行一個月就會配音，但配得到未必配得好。好的配音人是配到角色要求外，還要比他好一點。」

爆show才能賺真銀

電視台的配音工作，原則上每天工作八小時，且跟演員一樣接通告返工，「做足八個鐘當然有啦，例如配明珠九三〇的電影，比配眞正電影還辛苦，對完片就配(十五分鐘一段)，根本沒有休息；如果配紀錄片更辛苦，一個人講晒，如對白多、名詞多，簡直會令人氣絕身亡！」通常一段十五分鐘的配音劇，連對片起碼要配一小時。

張炳強慨歎這行的行頭很窄，而且收入與工作量不相稱，「不要以爲替電影配音賺錢會多，電視台更是如演員般簽合約計show」，例如一年一千個show(半小時爲一個show)是多少，然後分十二個月出糧，沒有雙糧及花紅，超過指定的show才是賺「真銀」。當然「公司覺得你重要，簽約的條件就較好。剛入行的人工等如一般售貨員的價錢。」有六七千元嗎？

「可能無。」

悟飯背後的林元春

記得電視卡通片《龍珠》的悟飯及《相聚一刻》的響子的聲音嗎？一個是小童，一個是少女的聲音都是林元春所配的。

林元春是無線第八期藝員訓練班的學員，畢業後就加入配音行列，她說，女同事通常配男童及不同年齡女性的聲音，「童聲多是壓着聲音來配，男女童的分別是語氣的差別而已。」


「其實，配音不能局限於單是配「音」，正如訓練班的導師所講，應該將這套戲看成是自己在演戲，所以有時候配起來會七情上面，甚至配到感情戲時都會眼濕濕。但要忍住不能喊，這會影響發聲，如果是流眼淚更要NG，因為眼花而看不清畫面。」

「對角色及劇情了解愈多，再根據自己的想像力，自然地揣摩，一旦投入角色裡就會忘記自己，什麼也不會想了。所以如果一天內要配多種不同角色，是很慘的，尤其剛配完笑片，跟着配悲情片，便感到吃力。放工後，情緒或多或少有影響，人也顯得硬硬的。」

談情說愛，喜怒哀樂，何者較難演繹?「這些沒有什麼難度可講，憑經驗及技術去配，反而有時心裡有這種感情，但口講不出就令人尷尬，例如初入行時要配一位六七十歲的無牙老太婆，就做不到無牙老太婆怎樣說話，有點挫折感。

靠把聲搵食的配音人，最易患聲帶結節，他們會如何保養呢？林元春說：「沒有特別保養方法，也沒有戒口，尤其我很喜歡吃辣，只有在配小孩時的當天不吃煎炸食物就算了，不然很難壓低聲線。」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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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早前有幸看到「太空戰士」片段，林元春已經配馬茜，馮錦堂配太空母艦控制員，想必然算是初出道的作品吧？

區瑞華華姐(配無閑那位)，真的由細聽到大，青春火花蘇由美，網球雙鳳東條真琴，樣和聲十分夾！勁！

鄧榮銢當年機動戰士再起風雲是配布拉度，黃健強配馬沙，林保全過了亞視配元治，阿姆羅是郭尖美的聲音...

大家記不記得千年女王有個角色叫鄭森，聲音一時是林生，一時是鄧生！

以前配音員有秘撈配電影，自從電影多數現場收音，這班人才又回流電視台，忽然令電視片集生色不少，哈！從前付錢入場看配音港產電影，現在免費看電視你又可看多少？只有偶然夜晚聽到他們聲演中國宮闈片集角色。